监狱和流落街头,哪一个选择更糟糕?
“我选择坐牢”
一名叫 Michael Keough 的 37 岁加拿大男人选择了前者,他拒绝了原本定于 9 月的保释听证会,随后被押回了圣约翰的女王监狱。
这是一座拥有 164 年历史的建筑,它相当破旧,绝对不是什么舒适的住所。
在接电话时,Keough 时不时会因为咳嗽而暂停对话,他解释是因为监狱的墙上有很多霉菌,而且这里的老鼠们也很泛滥,犯人们经常会在睡梦中被咬醒,实在让人毛骨悚然。
图源:Paul Daly/The Canadian Press(2023 年 8 月 30 日)
同时,他描述的糟糕体验也让很多人感到疑惑,既然监狱的生活质量如此之差,他为什么拒绝了保释听证会,宁愿回到监狱中?
事实上,让他做出这样选择肯定不是因为他享受和霉菌及老鼠们共处的时光,他用一句简单的话解释了自己的行为:
监狱内很可怕,但是,外面的情况更糟糕。
作为一个无家可归的人,Keough 的母亲去世,其它家庭成员因为毒瘾不愿意与他来往,他常年住在帐篷里靠乞讨度日。
然而,即使生活已经如此拮据,还是有人盯上了他,偷走了他的帐篷。
图源:Michael Wilson/CBC (2023 年 5 月 12 日)
无处可去的他从乞讨变成了盗窃食物,直到警察将他抓走并送进监狱,即使这里环境并没有那么好,但起码他拥有了一张床和持续供应的食物。
在接受采访时,Keough 说:“出狱后,我会回到同一条船上。我没有资源来帮助我获得收入,也没有地方可以居住。”
就算他离开了监狱,毫无变化的处境只会让他受到越来越多的刑事指控。
他还透露,有好几个人都做出了和他类似的选择,他们成了监狱里的“钉子户”,因为离开了这里他们无家可归。
出狱后也无法重新开始
对于这种情况,安省律师 Beth Bromberg 表示,愈发糟糕并且席卷全国的住房危机也在对加拿大的司法系统产生深远的影响,加速了无家可归者与监狱犯人之间既定的循环。
她提到,很多省级机构的囚犯在被释放后几乎没有任何支持。
这意味着他们的生活会和入狱前没有任何区别,甚至会更糟糕,就像 Keough 的例子那样,他们再次进入监狱的几率非常高。
Bromberg 解释了住房危机对于这种情况的影响:
随着无家可归者数量在全国范围内的激增,住房危机使“为弱势群体找到低收入或支持性住房的项目”愈发困难,任何组织在住所上的资源都满足不了他们的需求,甚至可以说,为他们每一个人提供住所是不可能的。
而这意味着总有一群人会回到街上,与这些援助组织失去联系,甚至再次因为成瘾或贫穷等原因做出让他们回到监狱的事情,这同时也是对很多人人身安全或财产安全的威胁。
图源:THE CANADIAN PRESS/Graham Hughes(2023 年 6 月 30 日)
Mo Korchinski 和 Bromberg 有着相同的看法,她在 BC 省经营了一家名为 Unlocking the Gates 的非营利组织,帮助获释的囚犯寻找住所,食物和其它必需品。
在这方面拥有丰富经验的 Korchinski 说想为他们找到住所真的很困难,哪怕是简陋的避难所,一切都饱和了,但另一方面,她认为这个难题并不能靠把他们都扔进监狱来解决,这只是把他们关在仓库以逃避问题。
回到被“关在仓库”的 Keough 身上,他也曾数次被释放,然而,出狱时他手里只有一个紧急避难所的电话号码,当庇护所没有床的时候,他在一个球场后面给自己搭帐篷。
对于社会援助,他表示这需要至少 28 天来批准,而他没有电话也没有地址,因此他只能选择乞讨,或者偷窃。
目前,他正在等待审判,罪名包括抢劫,袭击和入室盗窃。
不得不说,从罪名在看他所做的并非只是通过偷窃来满足自己生活的基本需求,这也让人更加担忧,如果这样的案例越来越多,每个人的生活都会受到影响和威胁。
对此,Keough 只是表示,等待审判时反而给他带来了安全感,因为他知道这个冬天他不需要在雨天和冰天雪地中外出。
作为一个监狱“钉子户”,他说自己想要打破这个糟糕的循环,想要继续前进,但仅仅靠他自己,没有任何外界帮助,他无法做到这一步。
无家可归的日子糟糕的像一个无解的循环,另一边,买房也给另一群人带来了困扰。
在加拿大,常规退休年龄为 65 岁,这之后人们可以领取养老金,享受自己的退休生活。
然而,根据加拿大德勤的一份报告显示,只有 14% 的临近退休人员可以期待自己拥有一个美好的退休生活,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养老金不够花。
对于这个情况,CanAge 的首席执行官 Laura Tamblyn Watts 称现在有越来越多人考虑将自己的工作年限延长至 65 岁以上。
说起养老金的话题,我们不得不回到最开始制定它的时候,也就是 1965 年,距离现在有将近 60 年之久。
在 1965 年,如果我们查询加拿大统计局的数据,当时加拿大男性的平均预期寿命是 68.73 年,女性则是 75.25 岁。
对此,Watts 表示当时的养老金计划适用于人们在退休后两三年可能就会去世的情况,而对于现在的退休人群来说,他们可能还需要操心自己接下来的十几二十年,甚至更久。
图源:Global News(2021 年 12 月 29 日)
她将目前主要的退休群体,也就是婴儿潮一代形容为“负债最重的一代”,他们有些人可能退休时还没还完自己的学生债务,更别说贷款债务了。
根据加拿大皇家银行(RBC)的数据报告,加拿大约有 14% 的婴儿潮一代家庭目前仍背负着抵押贷款债务。
然而,也有人不认同她的观点。
Generation Squeeze 的创始人 Paul Kershaw 认为年轻人们面对的情况更严峻。
“现实是,对于现在的年轻人来说,努力工作不会像以前那样获得回报。”
同时,面对现在高达 81 岁的平均预期寿命,年轻一代在纳税承担养老金上担负了更大的压力。
不仅如此,通货膨胀让他们实际获得的工资变得更少,急剧上涨的房价也让年轻人购房变成一个遥不可及的目标,更不要说房租也在不断增长。
而谈到现在已经退休的这一代人,Kershaw 认为他们之所以在退休后仍需要还贷,是因为他们一直在购买更多房屋,这让他们从中赚取了大量财富。
不过很显然,并不是每一个退休的人都能拥有这种“幸福的困扰”:为自己的第 N 套新房还贷款。
即使两人意见不一,但是从他们的分析中我们也能看出,住房已经成为了越来越多人的难题:
老年人在退休后仍需要还房贷,不得不降低生活质量甚至延迟退休;
年轻人买不起价格高昂的住房,面对租金同样是一个头两个大;
而更糟糕的是,还有一群人无法承担房价,也无力支付租金,他们只能选择流浪街头,甚至在环境糟糕的监狱里做一个“钉子户”,只因为这里为他们提供一张床和稳定的食物。
本文综合自 CBC,Global News,Vancouver City News 等报道